【王喻】恍瞬（8）
“你怎么在这？”邝雅婷进来王杰希家后，见到喻文州正旁若无人地做着题，先是看了看身旁满脸不可思议的陆可辰，然后挑眉问道。
喻文州微微抬头扫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到题目上：“来补课。”
陆可辰闻言，微微惊讶：“你也要补课吗？不过没想到王老师这可以补课啊。”
“嗯，不过收费很贵，四百一小时。”喻文州说。
瞎说，我收你钱了吗？王杰希无语地看了看喻文州，叫两个女生先坐下。邝雅婷随便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大赛的资料；陆可辰有些拘谨，踌躇着坐到了喻文州的对面。
王杰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可辰，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地整理着额发和衣裙，眼神时不时地瞄向喻文州。王杰希看着她的这些小动作，更加确定这个十四班的语文课代表对喻文州有好感了。
嗯……作为单身的长者看着有些尴尬呢。王杰希这么想着，开始和两个女生讲解题目。
邝雅婷和陆可辰吃完午饭就走了。喻文州到底不忍心看王杰希自己笨拙地在厨房瞎折腾，便去搭了把手，最终做出来的饭菜虽然卖相不咋地，但味道是不错，两个女生对他们赞赏有加，都说会做饭的男人深得女人心。
他们只是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送走两个女生，喻文州说：“还有会儿才到你午睡时间，要不要一起下楼散散步？”
也好。王杰希现在有些心情压抑。刚才饭桌上，邝雅婷漫不经心地问了他一对一补课的事，他回答说目前没有再收学生的打算。邝雅婷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她一向慵懒却暗藏凌厉的目光飘向喻文州，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慢了。”
就是这么一句“慢了”，让王杰希心头一紧。他发觉邝雅婷的心思并不简单，从她入门开始，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异样情绪，比如对喻文州的敌意、对他的热切，虽然邝雅婷竭力将这些深深埋藏，却瞒不过王杰希敏锐的直觉。
他不禁感到心情复杂。对于老师而言，学生就像是一道题，而且没有正确的、一致的、有参考意义的答案，每个学生都是独立的个体、一道与他人不同的题，如何去教导他们、与他们相处就是老师该去潜心思考的解题步骤。王杰希也有几年的教学经验，遇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解过各式各类的题，因为没有标准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解好，但无论之前的题是易是难，都没有令他感到棘手，而现在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拘束感和无力感。
首先是喻文州，然后是邝雅婷，这两个优等生的心智是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可偏偏在想些不该有的，中心人物还是他……
难搞。
王杰希暗暗叹了口气。他以前并不理解他高中班主任林杰为何对班上某些思想超前的学生烦恼无比，现在算是有些懂了。
就是思想超前才头疼吧，因为道理他们都懂，而他们的那些令人担忧的想法和行为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所以想让他们打消与中止，不是一两句空有道理的话能做到的。
手突然被握住，然后一股力将王杰希往喻文州那边带了带。王杰希的思绪被打断，还未反应过来，一辆机车从他身旁飞驰而过，留下飞扬的尘土与轰轰的引擎声。
王杰希惊魂未定地倒吸一口冷气，对喻文州道了声谢。喻文州握着他的手略显冰凉，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喻文州没有在意，问：“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王杰希刚启唇，便对上了喻文州凝视他的双眼，喻文州澄澈的眸子中透着浅浅笑意，仿佛在对他说：你撒谎。
王杰希改口：“只是没想到你和陆可辰挺投缘的。”
起初的拘谨过后，陆可辰恢复了平常的状态，饭桌上也是有说有笑的，令王杰希惊讶的是，她和喻文州能聊得融洽，没有丝毫的尴尬与勉强。
“她是我初中同班同学，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喻文州说。
“平时没见你们有多少接触。”也不怪王杰希惊讶，他俩在学校就没说过几句话。
“没有人规定朋友就要多接触，而且我和她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喻文州说，“如果她打算一直把对我的喜欢埋在心里不说出来的话，我们‘普通朋友’的关系会一直维持下去”
“你……”王杰希错愕。
喻文州笑了笑：“不是只有你能看出来，我知道得比你更早。”然后渐渐收了笑容，“不过我并不喜欢她，也会装作不知道她的感情。”
王杰希并不认可他的做法：“你这不清不楚的态度对她而言是残酷的折磨，既然不喜欢，不如直接说清楚让她断了心思，这样才是对她好。”
“她连对我告白的勇气都没有，我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喻文州的语气几近冷漠，“懦弱者不需要同情。”
“可你将她当成朋友，虽然是普通朋友。”王杰希声音艰涩。喻文州瞥了他一眼，道：“我也有自己的自私，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普通朋友’，但都说清了，怕是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了。”
王杰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一定很难看：“你真的很自私，也残忍。”
喻文州没有说话。两人一起走到了一个路口，喻文州伸手打了辆车，回头对王杰希说：“我一会儿有事，老师就自己回去吧。”
王杰希没有应声。
喻文州坐进车里的瞬间，又说：“你没有资格说我自私残忍。”这话如同重锤砸到了王杰希的胸腔，他怔怔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心情愈发压抑。
没有资格。
因为在你看来我也一样自私残忍、对某人的感情选择了视若无睹吗？
诚然，王杰希完全可以不理会喻文州和邝雅婷的复杂心思，时间到了就能和他们SAY GOODBYE。但可能是一种为人师者的责任感，也可能因为与他相关，他没法对喻文州与邝雅婷不上心。可他不知该怎么做，所以只能先按兵不动，看他们二人的行动再来决定他的解法。
他并没有选择视若无睹。
他是老师，他们是他的学生，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他们的前程，他有责任将他们引导回正确的道路上。
-TBC-
作品目录：叶依的凡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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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正确道路只是王杰希看来的正确，实际到底正不正确我也不知道（有病！
因为除了习题就没有什么是存在着绝对的正确的不是吗？！（好吧我承认我自己思想简单）